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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因突发脑梗死经黄山市人民医院抢救无效,于2018年8月16日19时25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转眼近一年了。母亲走得很匆忙,一句话也没有给我们留下,让我们伤痛无比,陷入长久的思念。
上世纪三十年代,甲戌年(1934)正月初五,母亲出生在休宁山斗一个穷苦的农民家庭,后有一弟一妹,早年丧父,青年丧母,18岁嫁到颜公河畔一个偏僻的袖珍型小山村——金钩树。
打开记忆的大门,追随母亲的足迹,我的思绪回到了从前。母亲中等身材,身板硬朗,共生9个儿女,5男4女。她一生勤俭。为了一家人的生计,种田,种菜,采茶,挑粪……日晒雨淋,披星戴月,忙忙碌碌。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母亲是一个很要强、不辞劳苦的人。砍窑柴、割草是我们村每个社员必做活,母亲很得要领,山坡、树林、田埂旁边,无需苛求柴枝草丛茂盛,只要她勤劳而灵巧的双手用刀割起来,总是比人家割得又快又多。在生产队众多女性中,她挣得的工分总是比别人要高。每天劳作完毕,还要洗衣烧饭,照顾一家老小。在夜深人静时,我每每从梦中醒来,都会看到她,在如豆的煤油灯下为我们缝补衣袜,在柴火灶台边腌制蔬菜、切猪食……
上世纪计划经济时期,生活物资匮乏。在那拮据的日子里,母亲带着一家人,省吃俭用,过着简朴的生活。在我童年的时光里,吃肉是件奢侈的事情,一年到头只是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吃到猪头肉炖萝卜。每到除夕夜,兄妹们总是早早地围在灶台边,手捧竹碗,渴求地望着母亲,期待美美地吃上几块猪头肉。母亲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们吃,自己从不动筷。母亲穿着十分朴素,从我记事起,咔叽布做的一件衣服母亲只有出远门才会穿,平时只会穿一些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。她说:穿这样的衣服吸汗,干活劳累歇坐地上不心疼。想想也是,母亲结婚时穿的那件花红旗袍,在柜子里放了五六十年,如今拿出来还像崭新的一样。
母亲宽厚仁慈。用一颗博大而无私的爱心,呵护着儿女,影响着一家人。从小,她教育我们最多的一句话就是:要做正直的人,做对社会有用的人。曾记得,小学5年级放“农忙假”,我在“溪滩嘴”稻田里拾稻穗,村中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,靠着打稻的亲戚,独占两台打稻机周边的位置,扫谷粒拾稻穗,没完没了,我却沾不着边。争辩过程中,我用手上的小竹刷将他的头打破还流血了。母亲知情后,立刻赶来安慰他,扶他到我家,给他清洗擦药,并从邻里家借来3个鸡蛋煎给他吃。当时我吓得不敢回家。母亲找到我后,严厉地批评我不该打人,并耐心细致地讲明道理。有一年,大姐在邻村“专业队”做事,结识了一个姐姐,母亲认为她为人处事正直实在,就爽快地认她做干女儿。母亲对待她就像对待亲生儿女一样。
母亲爱管“闲事”。村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,或家庭矛盾、邻里纠纷,她时常利用吃饭时间端着碗,去走一走、看一看、听一听,一边吃饭一边聊天,或是劝解几句,或是开导一番。母亲虽没有文化,也讲不出深刻的大道理,却始终坚信:善良是做人最基本的品质,好心一定会有好报。她同情贫苦的人,虽然我们家也很艰难,但还周济和照顾比自己更穷的邻里和亲戚。邻里四乡了解她的为人,都很尊敬她,称赞道:“有好(我母亲的名字)——心眼好,从不害人。”
母亲坚毅乐观。历经几十年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,但不管生活多么艰苦,从没埋怨过,自己也磨炼出机智果断、坚韧刚毅的性格。父亲在66岁那年得了“半边疯”,在床上躺了整整16年,都是靠着母亲的精心照料。2007年底,母亲因胆结石、胆总管结石和胆囊结石发作进行了胆囊切除手术。2012年初,她的右腿忽然变得僵硬,难以行走,经医院诊断为右股髋缺血性坏死(系几年前一次上山砍柴摔跤导致),因年纪大了,不便手术,时常疼痛厉害,但却表现出坚强的毅力。本该是开始安度晚年,却要忍受病痛的折磨,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,但又无能为力。
母亲一生来到屯溪多次。还记得妻子生小孩,正值炎夏,母亲肩挑火腿和蔬菜,徒步50余里,从乡下赶来伺候月子。前年的秋季,母亲在我家住了两个月。跟以往一样,日常吃剩的饭菜,她总是不舍得倒掉,要留着下一顿吃。去年春节前,我再次把母亲从乡下接到屯溪一起过年。迎来送往之余,晚上陪她边看电视边聊天,谈起儿女们各自都成家立业,儿孙满堂,她很知足。有时,我摁着遥控器,轮换着电视频道,靠在沙发上的母亲已经发出轻轻的鼾声。和妻儿一起,在老母亲身边,人生的幸福莫过如此了吧。可万万没有想到,这竟是我陪着母亲过的最后一个春节。
好日子才刚刚开始,母亲却悄悄地走了,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和茫然。母亲一辈子为我们操碎了心,愁白了头,而作为子女,又为母亲做了些什么呢?为什么不在老人健在的时候,多尽一份孝心,多陪一陪她老人家呢?可这一切都不会出现了,不会重来了,时间的年轮里没有后悔药。
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母亲勤劳俭朴、宽厚仁慈、坚毅而乐观的品格,使我终身受益,会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里。
愿我的母亲在九泉之下含笑安息。
编辑:文潮